《再别康桥》导读

太湖中学  石德润

《再别康桥》是著名诗人徐志摩的代表作之一，也是“新月诗派”的典范之作。

徐志摩（1896—1931），浙江海宁硖石镇人。1918年在北大学习期间拜梁启超为师，随即赴美留学。1920年转赴英国伦敦，入风景秀丽的康桥（剑桥）大学学习，开始醉心于诗歌、散文创作，并迷恋上了同时随父在此求学的一代才女林徽因。1922年回国时，写了长诗《康桥，再会吧》及《康桥西野暮》、《康桥晚照即景》等。1925年重游康桥时，又作散文《我所知道的康桥》。“此后/清风明月夜，当照见我情热/狂溢的旧痕，尚留草底桥边。”徐志摩虽回国了，但此后的人生之旅和艺术创作道路，却深深地烙上了康桥的印迹。

1928年，徐志摩第三次造访令他魂牵梦萦的康桥之后，于归国途中的11月6日在轮船上写作了《再别康桥》。

这首诗的第一节表现了诗人飘逸与洒脱的风度。1928年9月他给英国友人厚恩之的信中说：“我这次旧地重游，是带着再寻旧欢的痴想的。”这里的“旧欢”，实指他在康桥时与林徽因的一段交往。康桥是诗人“精神依恋之乡”与“生命的源泉”。然而诗人却是豁达的，只“轻轻的招手”，向“西天的云彩”“作别”，不许有一丝儿的尘俗声响去破坏那静谧的康桥和满腔的眷恋。

接下来的三节诗，诗人选取了金柳、青荇和潭水这三个具有代表性的意象来描写诗人的眷恋之情。它们既是眼前的实景，又是诗人的感情世界。康桥是伦敦以北近百公里外的一座大学城。那里景色四季迷人：古老的钟楼、依依的金柳、青绿的草地、清浅的河水、荡漾的轻舟……一切的一切，都曾令诗人心醉神迷。他认为：“康河，我敢说是全世界最秀丽的一条河。”在这里，诗人曾与女友相偎而行，“荡舟心许”，让诗人获得了一辈子中的“真愉快”。时至今天，“波光里的艳影”仍“在我的心头荡漾”，“我甘心做一条水草”，永生“在康河的柔波里”。然而“我这一辈子就只那一春，说也可怜，算是不曾虚度”。1921年秋，女友随父林长民去苏格兰求学，旋即回国，而后又转赴美国学习建筑。深深的情爱“揉碎在浮藻间”，却依然“沉淀着彩虹似的梦”。诗人期盼着：“重来此地，再拎起诗针诗线，绣我理想生命的鲜花，实现/年来梦境缠绵的销魂踪迹”。然而梦碎了，只在心头留下一片绚丽的“彩虹”。

第五、六节，点明了诗人再来康桥是为了“寻梦”。他沿着昔日的踪迹，“撑一支长蒿，向青草更青处漫溯”，追忆着昔日与女友“满载一船星辉，在星辉斑斓里放歌”的情景。然而，这次他却“不能放歌”，有的只是难以摆脱的痛苦。“夏虫也为我沉默，沉默是今晚的康桥！”尽情抒写了诗人此刻不尽的苦涩与无限的怅惘。

既然寻梦带来的只是痛苦，那倒不如“悄悄的我走了，正如我悄悄的来”，就将那隐秘的情感世界依然留在这美丽的康桥吧。“我挥一挥衣袖，不带走一片云彩”，这又是何等的飘逸与洒脱。

整首诗抒写的只是个人的情怀，而不带有任何时代的影子，这正是诗人一贯坚持的原则：“要从恶浊的底里解放圣洁的泉源，要从时代的破烂里规复人生的尊严——这是我们的志愿。成见不是我们的，我们先不问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。功利也不是我们的，我们不计较稻穗的饱满是在哪一天。”还是胡适对徐志摩的人生观概括得确切：“只有三个大字，一个是爱，一个是自由，一个是美。”徐志摩一生都在追求着爱和美在个人自由中得到发展和满足。

新月诗人多为英、美留学生，艺术创作上追求着“唯美”。闻一多在《诗镌》上发表的《诗的格律》，构建了新格律诗的理论体系，主张新诗要具备音乐的美、绘画的美、建筑的美。《再别康桥》可以称得上是实现“三美”原则的典范之作。

全诗共七小节，每节四行，字数基本相等，从而构成了节的匀称和句的整齐，给人以视觉上的建筑美；诗人通过金柳、碧波、青荇、彩虹、星辉等具体而生动的形象，勾勒出一幅无比美丽的康河风景画，给人以视觉上的绘画美；七节诗每节均押一韵，且语言轻倩柔美，首尾回环往复，读起来既抑扬顿挫，又柔美悦耳，给人以听觉上的音乐美。整首诗有如一首缥缈的梦幻曲，让人读后深深沉浸在那形、色、音俱美的艺术享受之中。